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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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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餡

次日。兩人起了個大早。因聽障中心在市區的西部,路程較遠,為避免早高峰,蕭賀晨催著胡輕曼早一點出發。

坐到車裏,他塞了個林嬸做的三明治給她。

胡輕曼還閉著眼,只有蠕動的嘴巴才知道她沒有睡著。

“有那麽困嗎?”來了個紅燈,他才轉臉看她。

“嗯——”昨晚她思慮過多,一直睜眼到淩晨兩點,瞌睡蟲還是沒來。

“我都沒折騰你,你還困?”他大發慈悲,昨晚沒嚴格執行一三五七任務。

“你還不如執行呢。”混沌的大腦容易說出混沌的話。所幸場景是安全的,時間是緊張的。蕭賀晨聽了一笑而過。

“輕曼,你怎麽只有一個朋友的?”幾個月的相處,蕭賀晨覺得胡輕曼的性格和他比較相似,容易接受新事物和人。就算脾氣臭一點,也不至於朋友那麽少。普通朋友都沒有,來來回回就一個曹芊芊。

“因為……”胡輕曼看了看車外,還在新東區的路上。經過昨晚計劃書的事情,她覺得有必要把她過去的事情說一下。之前遮掩著,一是怕他誤以為她是個暴力分子;二是在感情中,不要把自己的不良事跡過早的傾訴出來。有時候太過直白,失去了神秘感。

她斟酌著把她初中被人欺負的事說了。

“你不信,可以去打聽的。”她說完瞄了他一眼。他一直在面無表情地開車。

“這樣啊。”他把車停到了一旁,轉而看著她,“那你後來,有釋懷嗎?”

人心的惡意,很難揣測。她後來發育,反而遭到更多的難堪。

“胸大我也辦法啊,我已經吃得很少了。”她低頭嘟噥了一句。

“那現在呢?還有人欺負你嗎?”

“現在我很低調了。”她挺了挺胸,說自己買了魔法文胸,不會因為外表原因影響到工作和生活了。“而且在工作中,我也不做出頭鳥了。低調低調再低調。”畢竟S市的被跟蹤事件,她還是歷歷在目。

他聽了很沈默。

胡輕曼看他這樣,忖度方才她說得太多了。畢竟這不是光榮的過往,尤其是對女孩子來說。

行駛了一段路,沒有了綠樹的遮陽,玻璃隔了陽光,車裏亮堂卻沒什麽溫度。

到聽障中心是半小時後。胡輕曼打了個小盹兒,被蕭賀晨拍醒。

“我同你一起進去吧。”他把車停在附近一個停車場。拉著她的手一起過去。兩人到了中心後,胡輕曼去找陳老師。蕭賀晨說要在裏面逛逛再走,她也就隨他了。

一會兒教室裏就坐了十幾個學生。都是來做語言訓練的。最近,胡輕曼在工作之餘,跟著陳老師學了一些,今天她過來就是做助教的。

孩子多了,教起來也麻煩了許多。一節課下來,胡輕曼嗓子也有點不舒服。

“你沒帶水杯嗎?”陳老師見胡輕曼啞了嗓,就去給她倒熱水。

孩子們哄散在教室外的空地上玩耍。胡輕曼看著他們,以防他們碰撞到。他們是剛做了人工耳蝸的孩子,有幾個才兩三歲,走路還有點蹣跚。

看了一會兒,瞥眼見到了蕭賀晨的身影。

“你還在?”她打了個電話給他。

“嗯。”他說在和餘主任說話,問她要不要來。

“不了。馬上就要上課了。”她說完正好就響了上課鈴。那頭也聽到了鈴聲,隨之掛了電話。

早上有四節課。上完後,真是累得不輕。胡輕曼佩服陳老師,她的本職工作也是語訓機構的老師,還可以兼職這邊。

“你有沒有興趣學?”陳老師問。

“我?”

“是的,你如果有興趣,可以去考個資格證來。你要是需要,我這邊給你資料。”陳老師把自己的聯系方式寫給胡輕曼。這行業除了要有技術,還要有足夠的愛心。

她接過來,放在兜裏。

只上半天的課。放學後就有家長陸續來接了。

最後一個孩子被接走後。蕭賀晨和餘主任從二樓辦公室裏下來。

胡輕曼朝餘主任打了招呼,又看了看蕭賀晨,用眼神問他怎麽還在。

“胡小姐是我太太。”蕭賀晨朝餘主任介紹,舉止落落。餘主任左右看了看,啞然失笑說真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。兩人都那麽有愛心雲雲。

似乎還是第一次那麽正式地介紹她。之前在啟聽的員工面前,他介紹得比較隨意。

她的鼻子有點酸澀,吸了吸,看了眼面前的男人,面部毛細血管又不聽話地開始染紅。

蕭賀晨走到她身邊,支了手,示意她挽上來。

她的手伸過去,挽得有點別扭。

他拉了拉,調整了一下。

兩人的小動作做完,朝笑呵呵的餘主任道別。

往停車場的路上,胡輕曼時不時地看蕭賀晨。他走得慢,不知在想什麽。

坐到車裏,也只是問她去哪吃飯。

想著時間還早,蕭賀晨下午是去啟聽,她沒上班,還是回去吃林嬸做的飯。

蕭賀晨點頭,打了電話給林嬸。

“輕曼。”他發動了汽車,似是又想起了什麽,又把車發動機關了。“你喜歡這個嗎?”

“你是說做義工還是當老師?”

“都行。”

“說不上喜歡,也說不上不喜歡。”她真沒想過這個。

他聽了,轉身正對她,看著她的臉,慢慢地說:“我覺得你憋屈了。不單單是被人欺負。”

她不解。

“因為我與你相處過來看,你不是這樣的性格,你應該是大方,愛笑,充滿生命力的人,偶爾的脾氣臭也只是因為性急。可你沒幾個朋友,工作上又唯唯諾諾。”

這話似是把她的皮揭了一樣,血淋淋地被剖析了。她何嘗不想隨自己心意行事過日子,無奈周遭環境不容。或者說她太倒黴,老是碰上令她難堪的人和事。

“餘主任也是從事教育行業的,我剛剛請教了她。她建議可以換個環境。”他看她低著頭,“當然,我沒說那個人是你。餘主任不會為了拉攏一個義工做這樣的建議的。”

胡輕曼擡起頭,她剛剛一直誤會蕭賀晨了。她總感覺那些不堪的往事讓他知道,會遭到他的不待見,或者這會兒他對她感情還不錯,會哄哄她,讓她不要沈溺於過去,說點安慰的話。比如像祖父那樣,給她講講典故,讓她堅強;或者像章繡那樣,冷靜地分析事件,從中得到教訓,以後規避。

這些都是事後的處理方法,不能說錯,只是站的角度不同。理性的和感性的都有。

只是。

只是最後還要回到那個難堪的處境裏。

還是讓她憋屈。

但蕭賀晨不一樣,他提出讓她脫離那個環境。從新開始,從她喜歡的環境開始。

“如果,做公益,還會碰到討厭的事,和討厭的人,那還不是一樣嗎?”

“你對自己熱愛的事,會全力以赴嗎?”他反問。

她擡眼,看著近處的黑眸。蕭賀晨的眼神猶如當初在藍白燈塔前的樣子,散發一股定力。

這股定力激活了身體裏的某處力量。

打敗了怯懦,趕走了羞愧。

她當然會全力以赴。就像那天她穿著拖鞋奔過來,她只要確定了心意,傾盡全力都會去做。

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性格。在周遭環境的壓迫下也會爆發的特質。她愛上這個男人,她會摒除萬難去愛。那她如果找到為之付出一生的事業,她當然也會矢志不移。

“好吧。”她看著他已經開車上了機動車道。“我考慮考慮。”

“如果你有什麽問題,和我討論。”他換完車檔,伸手來握了握胡輕曼。“不是讓你馬上決定,慢慢來。”

“嗯。我知道。”她想起計劃書,未來那部分還是空白呢。他說要兩人一起寫,她應該要想好自己的那部分,然後再填空。

=

下午她睡了一覺,頭暈的情況好了許多。最近是太累了,每天早上起床,她都要在床邊先坐個一兩分鐘。大約是心臟的動力不足,流到大腦的血液不充分,就容易產生暈眩。

晚上吃完飯,蕭賀晨喜滋滋地和她說,他的耳蝸產品快上市了,明天要去省城出差三天,回來後應該就審批下來了。

“真的?那麽快。”她是問產品上市。正式上市後,長盛三樓的小寶就可以做手術了。小寶現在已經一歲多,已進入語言發育期。

“嗯。”他把一些文件遞給她看。

“那太好了。林嬸也可以做手術了。”她翻看文件。“只是要去三天,那麽久嗎?”

“是胡蔓蔓帶隊,這幾天不止是去審批,還有兩天要去拜訪幾家合作醫院。”

胡輕曼把文件還給他。起來去幫他收拾行李。

三天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。換洗衣服要帶一些,畢竟不像去西京那樣方便。

“我和周叔輪流開車。”

“為什麽不坐高鐵?”自己開車太累了,雖然去省城不遠,路程只要兩三個小時。

“自己開車方便點。”他朝她笑,“後續的拜訪胡蔓蔓如果她能搞定,我就提前回來。”

“那你開車小心。”也不知那幾天天氣怎麽樣,她打開手機看天氣預報。一片陰影覆蓋,她的唇被輕輕啄了一下。

“三天,你會想我嗎?”

氣息漸近,下降的音調帶著親近敲動耳膜。

“嗯。”她輕輕應了聲。

“不要亂跑。”他捏了捏她的手。甕聲甕氣地說,“等我回來。有件重要的事和你說。”

“現在不能說嗎?”她把手裏的手機放到一旁,擡手圈住了他的脖子。

“嗯。”他把她整個抱起來,走出了衣帽間。

=

滿室旖旎。

胡輕曼正因前幾天的冷淡有點歉意,這會兒他的熱情來了,加上自己也有些激動,就摟著脖子不撒手。

蕭賀晨在大部分時間裏,都是溫柔,和煦的。不過也會在某些時刻很激進。

比如剛剛胡輕曼接了個電話。

以往,在兩人的親密時刻,他是很反感被打擾。她也知道,只是這通電話很要緊。

是章繡打來的。

通話內容也沒什麽,是章繡感謝胡輕曼送了她一個生日禮物,而且對胡輕曼知道她的生日時間表示驚訝。

兩人就在電話裏閑聊了幾句。

蕭賀晨正在上方,聽筒裏的聲音傳來,斷斷續續,不清楚說什麽,但知道內容無關緊要,只是日常的詢問。但聽到章繡問胡輕曼在哪,她回答在外面玩時,他突然心底生出反感,繼而這反感越加強烈,由來已久的被壓抑的煩悶襲來。

俯身,即刻吻住了她在說話的嘴。一手摁住了她的小肚,底下重重地動起來。

不知為何他突然發狠。不過急速的頻率很快就令人失神了。

手機滑到了一旁。

胡輕曼清醒一些後,發現電話還通著。顫著手去拿,一邊又用嘴形向蕭賀晨求饒。

求饒沒有成功,他在她耳側搗亂。還故意發出汩汩的聲音。

說不了幾句話,胡輕曼匆忙道別後就掛了。

“你好壞。”她在他心口擂了一拳。拳頭被抓了,按回到耳邊。

原本她想解釋一下這通電話,但他被打斷已經很不悅了。看他微皺的眉頭,散亂的額發遮住了蜿蜒的青筋,她探過去,吻了吻他。

電話這事,只好等完事了再向他“匯報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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